☀︎ 武貴山博士/越南社科院中國研究所研究員(2024/2/2)
習近平訪越之背景
中共總書記、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對越南的訪問是在地區世界形勢發生前所未有之變化背景下推行。值得注意的是，武裝衝突事件不斷發生，包括毫無結束跡象的俄羅斯與烏克蘭軍事衝突，以及日益緊張的哈馬斯與以色列武裝衝突。此外，儘管2023年11月習近平主席和美國總統拜登在會晤後雙方關係出現緩和跡象，但美中戰略競爭依然出現緊張勢頭。同時，COVID -19疫情後全球經濟緩慢復蘇對越南和中國的經濟復蘇的努力產生了重大影響。
習近平總書記、國家主席對越南進行訪問，是在中國國內局勢出現較大波動的情況下進行的。中國正在落實中共二十大報告和2023年兩會所提的多項內容，包括促進經濟復蘇、加強從嚴治黨的力度，如罷免中國外交部長和國防部長等、大力推動元首外交活動，展示大國地位；努力在解決國際爭端、全球治理問題等方面發揮引領作用。
與此同時，越南正努力在Covid-19疫情後恢復經濟，促進與地區內外大國的關係；提升同多各國家的關係，特別是同美國的全面戰略合作夥伴關係；推動特別是經濟、科技等多領域合作，同時提升與日本等重要傳統夥伴的關係。此外，越南正努力通過參與印太經濟合作框架和協定、RCEP跨區域經濟合作等，更深入地參與現有和新形成的供應鏈和生產鏈。
習近平訪越的新亮點
首先，中越關係的內涵新增了「共同命與」這一概念，即「中國和越南山水相連，文化相通，理想相近，共用未來」。其中，「未來共用」（越南的表述）或者「共同命運」（中國的表述）。[1]這被視為中國在越中關係框架中新的提法，並說明瞭中國主動進一步豐富化越中關係的特徵。
其次，習近平強調「雙方在涉及各自核心利益的問題上相互支持」。這表明，在海洋問題上，中國的立場要求越南必須支持中國的海洋利益，包括南海問題。儘管到目前為止中國還沒有公開宣稱「南海為核心利益，但已經宣佈「涉海問題」是核心利益；中方在臺灣、釣魚島、涉海等問題上的立場是一貫、明確的」[2]。這一內容可能會給越南帶來未來的負面影響，需要進行更多全面的研究。這也說明瞭越中在海上分期存在的分歧仍仍然未改變和中國已經主動在雙方分歧做出新的詮釋，雖然此類提法中國官方早已提出，但是此次作為第一次中國高層領導對提出「雙方在涉及各自核心利益的問題上相互支持」相關發言。除此之外，在南海問題上，雙方首次強調了東盟及其機制在實施《南海各方行為宣言》中的作用，並具體化了雙方可以在南海合作的領域，「加強漁業法律執行合作和養殖業合作，保護南海生物資源。加強海上搜救合作。這表明雙方一致同意在低敏感的領域擴大合作範圍；不僅限於北部灣，而且有望進一步擴展。同時，雙方還提到了堅持通過友好協商和談判，積極討論過渡性、臨時解決措施，而不影響各自的立場和主張。
其三，為越南和中國關係定下了新的定位，那就是「親密家族關係」。在《人民日報》上的文章中，習近平主席多次提到「親密家族關係」，或者是經常像親密家族一樣交流，互訪互問。這是習近平先生以總書記、國家主席身分第三次訪問越南。這次訪問體現了黨、國家和中國先生的重要性。這也是習近平先生首次訪問越南，也是今年為數不多的不參加多邊會議的訪問之一。此外，習近平主席在《人民日報》（中國）的文章中多次提到與越南的關係是「親人」，或者像親人一樣頻繁交往，其中這是「我擔任中共中央總書記、中華人民共和國主席以來第三次踏上越南這片美麗的土地，感到十分親切，就像到親戚和鄰居家串門一樣。」[3]
其四，迄今為止，此次訪問所發出的越中聯合聲明中針對性強且最長的聯合聲明（超過8000字，5個主要部分），涵蓋越中合作的所有領域。此份聯合聲明提出了六大合作方向，明確了目標，完善了機制，提出了措施，督促落實。其中，有兩個新的重要內容：「更加實質性的防務安全合作」和「更加密切的多邊協調」。此六大合作方向都明確了各合作領域的具體目標、提出了措施並督促落實。此分聯合聲明被試為越中想來最長的是反映於兩國部門、部委、地方簽署的36項多領域合作協定的數量。更明確地說，多邊合作被強調，這是首次聯合聲明確認了東盟在該地區的角色。這反映了中國對東盟的關注，以及越南在該集團中的重要性和連接中國與東盟的橋樑作用。強調東盟的角色與習近平所言「亞洲屬於亞洲人」的宣言相契合。通過對越南的訪問，中國希望傳達出對亞洲國家支援的資訊，以及由共產黨領導下的國家發展模式的優越性。值得注意的是，多邊合作被置於「分歧管控解決更好」之前[4] 這可能意味著中國想要在兩國關係中淡化分歧因素。
其五，在經濟合作方面，雙方提到了一些新內容，例如：連接問題，除了研究推動前面提到的老街-河內-海防標準鐵路線建設外，這次還多了兩條標準幹線鐵路新增航線：同登-河內、芒街-下龍-海防以及Bat Xat（越南）-Ba Sai（中國）邊境地區跨越紅河的公路橋。）在投資方面，對中國企業「有實力、有信譽、技術先進」、「符合各國需求和永續發展策略」提出了新的具體要求，而不再像以前那樣籠統的「合格」。還有「交流國營企業改革和企業國有資本管理經驗」、「依照市場原則，在重點礦產領域尋求合作可能」和「本質精神」等新內容。在貿易方面，沒有提到「減少貿易不平衡」，而是「朝向平衡、可持續的方向擴大雙邊貿易規模」。中國也擴大對越南農產品的市場開放清單；為越南商品進入大規模國內市場創造條件。聯合聲明首次提及地方在推動雙邊合作中所扮演的角色。財政和貨幣；糧食安全與綠色發展；勞工、防災等領域的合作也是聯合聲明中提到的新內容。
討論
一面，此次訪問彰顯了越南在越南-中國友好關係中的地位不斷提升。這一點不僅體現在雙方簽署的成果上，同時也反映在中國對此次訪問的宣傳活動中，通過其大眾傳媒工具的報導。值得注意的是，習近平的訪問資訊和講話被放在《人民日報》（紙本版）首頁最顯著的位置。加上，中國試圖凸顯了越中關係的高度；有別於越南與其他國家的關係，尤其是越美關係。與此同時，中國通過簽署36份合作協議，將越南納入中國自主的範圍內，將越南視為周邊外交政策的優先方向。同時，中方希望越方就倡議更明確地表達自己的觀點和立場。關於推動越南中的經濟合作，此次訪問可幫助解決中國經濟復蘇過程中所面臨的問題。目前，中國仍在國內經濟發展中遇到諸多挑戰，例如內迴圈尚未能成為主要動力，外部環境目前也不利於中國的經濟增長，而吸引外部投資資源仍然是中國當前經濟發展的支柱。
另一面，中國努力加強拉攏的力量，特別是在亞洲地區，推動各國對中國當前發展倡議和模式的支援。推進越南同意「構建具有戰略意義的將來共用越中共同體」；支持並推動全球發展、全球安全以及全球文明等各倡議，顯示了中國在區域內拉動各國取得一定的成功，尤其是越南和中國都是走在社會主義建設道路上由共產黨領導的國家。此外，習近平強調「亞洲是亞洲人的」。因此，上述推進活動，在短期內，中國希望向亞洲國家傳達他們的支援資訊，並展示由共產黨領導的國家發展模式的優越性。那竟是中國特色新發展模式。
中國方面評價此次訪問為兩國未來關係發展制定了路線圖，透過加強政治信任和推動互利合作，為雙邊關係注入了新活力。加上，此次訪問展現了對越中關係的重視，以及在新的背景下雙方提升關係的需求。這可以反映出習近平總書記訪問時機和越南的歡迎儀式表現出來；以最高接待禮儀，並分別由越南政府總理親自迎接並越南國會主席親自赴機場送行。
雙方繼續確認兩國關係的重要觀點，即堅持十六字方針和、四好精神和全面戰略合作關係；同時決心打造「具有戰略意義的越中未來共用共同體」。基本上，越南接受中國構建具有戰略意義的將來共用越中共同體的提議，在首次聯合聲明中宣佈：「將進一步深化和提升越南-中國全面戰略合作夥伴關係，雙方一致同意建立具有戰略意義的越南-中國共用未來命運體，為兩國人民的幸福、人類的和平與進步而努力。」越南雖然接受了中國構建具有戰略意義的將來共用越中共同體的提案，但在措辭上有所不同，即構建具有戰略意義的將來共用越中共同體。這種措辭反映了越南在越中關係中自主空間日益擴大，同時進一步爭取越南社會輿論在越中關係的支持。
加上，越南表達了有條件且審慎的支持與參與對中國的各項倡議。越南歡迎建立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理念，因為這是一個旨在推動和平、發展、公正、正義、民主和自由等共同價值的想法；支持並準備未了符合越南能力、條件和需求的具體合作項目而積極參與全球發展倡議框架內；歡迎並支持全球安全倡議，對前者將進行研究適當的合作實施；支持並準備研討論施全球文明倡議，以促進人類的和平、發展、公正、正義和進步。對於中國來說，越南同意構建具有戰略意義的將來共用越中共同體，支持建設人類命運共同體和中國的各項倡議。由於在當前國際複雜形勢和中國國內困難的背景下，越南對前者的表態對中國在國內外宣傳上起了極大的意義。同時，在美中戰略競爭日益明顯的背景下，中國方面繼續強調保障「政權安全和制度安全」的重要性；突出國際環境的複雜性，以及社會主義國家發展面臨的眾多風險和嚴峻挑戰；因此提出雙方應在安全和情報領域加強合作。所謂的「更緊密的多邊協調」。在某種程度上， 中國的目的並不希望防止越美關係日益強化。況且，中國不斷在滿足越南的貿易需求上表現得更為積極，特別是在農產品貿易方面。中國將積極推動對越南農產品開放市場的進程，包括新鮮椰子、冷凍水果製品、柑橘類水果、牛油果、番荔枝、楊桃、植物源中藥材、水牛肉、牛肉、豬肉以及家畜家禽肉製品。而越南表明將積極促進從中國進口各種鱘魚類產品。
對越中關係之影響
這次訪問也可能給越南帶來的正面影響待改善，如南海問題，或是中國對越南基礎設施發展項目的投資合作提議。儘管在這次的聯合聲明中，關於南海問題的內容似乎變化不大。此外，越南與中國推動鐵路系統合作發展的可能性會使越南不得不採用中國的技術和標準。換言之，這限縮了越南在推進與其他國家的經濟合作和基礎設施發展過程中的自主空間。同時，中國可能通過與其他東南亞國家推進鐵路系統發展來對呼籲越南的接軌，尤其是當大多數東南亞國家可能採用中國的技術和標準來建設高速鐵路系統時。這可使越南在其他國家鐵路系統係數的選擇之空間可能影響。加上，越南將中國視為其外交政策的首要優先事項可能會被中國視為越中關係框架之一，此論述可能約束越南在增強與域外國家關係過程中的自主空間，尤其是當越南加強與其他大國特別是美國的關係時，這可能增加在越美合作中慎重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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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中共中央总书记，中共国家主席习近平发表署名文章 ： 构建具有战略意义的中越命运共同体, https://cn.baochinhphu.vn/%E4%B8%AD%E5%85%B1%E4%B8%AD%E5%A4%AE%E6%80%BB%E4%B9%A6%E8%AE%B0%E4%B8%AD%E5%85%B1%E5%9B%BD%E5%AE%B6%E4%B8%BB%E5%B8%AD%E4%B9%A0%E8%BF%91%E5%B9%B3%E5%8F%91%E8%A1%A8%E7%BD%B2%E5%90%8D%E6%96%87%E7%AB%A0%E6%9E%84%E5%BB%BA%E5%85%B7%E6%9C%89%E6%88%98%E7%95%A5%E6%84%8F%E4%B9%89%E7%9A%84%E4%B8%AD%E8%B6%8A%E5%91%BD%E8%BF%90%E5%85%B1%E5%90%8C%E4%BD%93-116231212190607207.htm 檢閱日期: 2023年12月15日, 中共中央总书记，中共国家主席习近平发表署名文章 ： 构建具有战略意义的中越命运共同体，人民日報，2023年12月12日，星期二、第27548期。
[2] 2022年5月23日外交部发言人汪文斌主持例行记者会，http://mo.ocmfa.gov.cn/xwdt/wjbt/202205/t20220523_10691438.htm 檢閱日期2023年12月15日
[3] 中共中央总书记，中共国家主席习近平发表署名文章 ： 构建具有战略意义的中越命运共同体，人民日報，2023年12月12日，星期二、第27548期。
[4] 越南社会主义共和国和中华人民共和国联合声明,https://cn.baochinhphu.vn/%E8%B6%8A%E5%8D%97%E7%A4%BE%E4%BC%9A%E4%B8%BB%E4%B9%89%E5%85%B1%E5%92%8C%E5%9B%BD%E5%92%8C%E4%B8%AD%E5%8D%8E%E4%BA%BA%E6%B0%91%E5%85%B1%E5%92%8C%E5%9B%BD%E8%81%94%E5%90%88%E5%A3%B0%E6%98%8E-116231213193539499.htm ，檢閱日期: 2023年12月15日
